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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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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山車、海盜船、大擺錘……

這一連串刺激項目玩下來,就連抱著這是游戲裏的想法的你都臉色發白,但是旁邊的澤田綱吉卻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你:“……”

怪不得不喜歡,是這些項目對他而言完全沒有吸引力吧?!

你想起自己以前的懷疑,忍不住表情微妙地看向對方。

正照顧著有點腿軟的你往旁邊坐下的澤田綱吉開口,“怎麽了?”

這種總是能夠適時察覺你想說的話的能力,簡直比女生的直覺還準。

關於那個懷疑,你其實很早就想問了,但是總是被各種意外打斷。

這次難得有機會,還是忍不住開口:“阿綱真的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比如說隱藏身份什麽的。”

暗地裏維護和平的超級英雄、會變身的魔法少年、黑夜怪盜……什麽的。

……但是,好像並沒有聽過並盛有類似的傳言.

倒是學校的風紀委員威名遠播。

在威望值上堪稱並盛本土勢力之最了。

#你還是第一次遇到某個地區的勢力之首竟然是一間學校的風紀委員#

#好稀奇啊.jpg#

沒有聽過傳言,是因為這種蒙面義警是隱藏身份的類型嗎?還是擔心風紀委員?

你突然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居然還不小。

而且雲雀前輩——那個站在並盛頂點的風紀委員的頂點的男人——

似乎確實對阿綱有格外關註的樣子,類似於宿命的對手一生之敵這種類型?

說起來,你好像在游戲宣傳裏看過類似的說法來著:父親失蹤後,少年接過父親的衣缽成為暗夜中的魔術師,為了追尋父親留下的蹤跡,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事件……【1】

等等!

在並盛制造事件、會被雲雀前輩打死的吧?!

……

由於思維過於發散,你並沒有第一時間註意到澤田綱吉陡然僵硬下去的表情,等你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收拾好了那外露的情緒。

澤田綱吉:“怎麽突然這麽問?”

大約只有他自己才明白,這句尚算平靜的反問後面到底藏著怎樣不安的情緒。

你:“……”

約會的時候突然消失,系統播報總是在解決事件、身上經常性的帶著傷口、就算沒有肉眼可見的傷處也能看見不滿的血條、經常以各種奇異的理由請假……相撲大賽、拳擊比賽什麽……這完全不是他性格會參加的比賽吧?!

#太明顯了啊!#

#有時候甚至需要你幫忙遮掩#

#嘆氣.jpg#

#男生就是粗心#

#就算是蒙面義警也不例外#

不過,比起這個你都已經幾乎確定的事來,你現在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有點緊張地開口追問,“我記得阿綱的爸爸,失蹤的澤田叔叔在你國二那年回來過吧?”

你得確認你的男朋友現在是在被雲雀前輩打死的過程中,還是即將被雲雀前輩打死,或者是已經度過了被打死的危險期!!

#要是最後一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澤田綱吉不自覺地收緊了身側的手指。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現在的表情,艱難地吐出了那個是字。

他——

是那個男人說了什麽嗎?

對於這個幾乎缺席了自己整個成長過程的父親,即便後來知曉的原因,澤田綱吉也很難生出什麽依賴仰慕之情。

父子之間的隔膜不僅僅在與疏於相處的陌生,更多的是一種更本質、更內在的差異:作為父親的澤田家光像是最傳統的黑手黨,他享受戰鬥、不懼鮮血,甚至於為那種在血火之間和死亡擦肩而過的刺激著迷,但是對澤田綱吉來說……他不喜歡這一切。

他絕對不會喜歡鮮血、也厭惡一切傷害、更不想面對死亡。

不管是同伴的、還是自己的,甚至乃至於是敵人的。

這種過於溫柔的天性讓他在裏世界的每一天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可是他又有著同樣卓絕的堅韌。

同伴、家人……戀人……

這所有一切偏向光明的錨點,又讓他有了繼續守護下去的力量。

……

在被這麽詢問的這一刻,澤田綱吉幾乎是茫然的。

謊言不可能永遠維持、欺騙也不存在天衣無縫。

澤田綱吉當然想過自己會有被戳穿的那一天,以及那時候他該怎麽辦。

但是所有的設想在這一刻都是無用功,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管是尋找借口繼續瞞下去、還是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或者是誠懇的道歉、請求原諒。

他真的有被原諒的資格嗎?

那些填鴨式教育、又趕鴨子上架,被迫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的談判技巧這一瞬間都失了靈。

剝離了一切技能,澤田綱吉仿佛又回到了只是一個廢柴的中學時期,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

他笨拙的、像是將要接受審判一樣低下了頭。

……

“那麽後來呢?阿綱和澤田叔叔之後還有聯系嗎?”

澤田綱吉稍頓:“偶爾會。”

你大松口氣:這可真是太好了!!

——看來國二那段時間就是鬥爭的白熱化時期。

說起來那段時間也確實經常發生意外事件來著,你的異能力也經常發動。

幸好不是現在!

不過你突然意識到:阿綱現在意大利啊!就算鬧出什麽事,雲雀前輩也……

不不、不!不能這麽樂觀!

雲雀前輩的話,絕對可能以就算是已經畢業的並盛學生也不能違反風紀為由,幹脆利落地咬殺的!

你:“……”

絕對有可能!

這麽說來,事件結束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你重新把那顆心放回了肚子裏,在短暫的休息後繼續了兩人的游樂園之行。

只是阿綱好像情緒不高的樣子?

你有些疑惑地回頭瞥去,對方這一回卻側避開了你的視線。

你:“阿綱?”

澤田綱吉:“……”

在一陣的沈默之後,他艱澀開口:“不繼續問嗎?”

你:?

問什麽?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沒有被雲雀前輩咬殺的風險,那就沒什麽可擔心的。

哦、對了,你剛才還問了隱藏身份的問題。

你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發現這對他似乎真的是一件極其為難的事。

唉-蒙面英雄總是這樣。

隱藏身份麽——

你懂的。

你最後還是決定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但是阿綱不想說吧?不需要勉強的。”

“我沒有關系啊,可以等到阿綱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開口。”

“而且就算是情侶之間,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間吧?我也有瞞著阿綱的秘密啊。”

“呃……”你最後笑了起來,“而且我相信阿綱,你一定是有自己的考慮吧?”

澤田綱吉:“……”

你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不由伸手挽起了沈默的男朋友的手臂。

“不要自責啦!我沒有生氣啊——”

“也沒有非常介意。”

……

約會還是繼續了下去,澤田綱吉好像因為你的安慰恢覆了心情。

不過你並不是那麽確定,鑒於對方的種種前科,他想要隱瞞什麽的話——不管是心情、還是事件——你幾乎很難看出來。

大概是沒事了吧?

對方如常的表現,讓你很快就放下心來。

說到游樂園,情侶一起來的話,果然是那個吧!

——摩、天、輪!!

作為游樂園裏最為熱門的項目之一,買票的長隊早早就排了起來,不過你們還是幸運地趕上了這一輪的開啟。

巨大的圓盤轉動起來,坐在的座艙一點點遠離地面,視野也隨之擴展,很快就將整個樂園都囊括其中,而隨著它繼續上升、這個範圍仍在向外擴展。

在這所游樂園的宣傳中,這座摩天輪轉到最高處甚至可以俯瞰整個城市。

不過在那個時候,你的註意力已經不在玻璃窗外的景色上了。

你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註視對面的男朋友。

那個傳說——

#在摩天輪最高處接吻的情侶,從此以後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這個流傳甚廣的浪漫傳說顯然也在澤田綱吉的知識範圍以內,於是這時候在你堪稱直白的註視之下,他……偏了下頭。

這動作幅度並不大,甚至要不是你一直註視著對方都察覺不到這點小動作,但是臉頰側邊因為這動作微微晃動的碎發讓你註意到了那有點泛紅的耳朵。

你突然就想起了在游樂園門口的那段對話。

在你說以前阿綱會緊張到臉紅的時候,他的回答是——

【現在也是。】

你楞了一下。

居然是真的!

你飛快地眨了兩下眼,覺得……你可以主動啊!!

突然湊近距離讓青年稍稍睜大眼睛。

雖然表情還是和剛才一樣的鎮定,但是在這種近距離觀察之下,你還是清楚地看見他那一瞬間的無措。

你忍不住笑了起來,手臂往上環過他的脖頸一點點湊近。

——已經到了兩個人都可以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呼吸的程度。

你似乎聽見了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像是什麽急促的鼓點。

這麽近的距離,你已經分不清這聲音到底是你的還是阿綱的,也或許是你們兩個的?

……

你正要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卻看見了對方瞬間收起了全部外露的情緒。

你:?

緊接著,對方以那種異樣冷靜表情偏了頭。

你楞住。

你全然忘記了閉眼,也就眼睜睜的看見了這個吻擦過了戀人的唇角、落了空。

和茫然呆住了的你不同,澤田綱吉好像相當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拉開了還環著他的手臂,輕輕地扶著你的肩膀將你重新按坐回了座位上——以一種溫柔又歉意的表情。

溫柔是真的。

歉意也是。

——“對不起。”

像是到了十二點灰姑娘水晶鞋,又像是美夢被到了時間的鬧鐘驚醒,也像是升騰到最高空的七彩肥皂泡泡驟然破裂。

你突然想起來了——

你們是要分手的。

分手前最後一次的約會。

……

完整的摩天輪的傳說是這樣的——

每一對坐上摩天輪的情侶都會以分手告終

但是如果在升到最高處時接吻,就可以打破這個魔咒。

然後,一直一直走下去……【2】

……

你們——

本來、就是要分手的啊。

從摩天輪上下來氣氛尷尬極了。

有了之前的高興對比,你越發無法忍受這種僵硬的尷尬,匆匆的說了句我去買飲料就轉身急步離開。

澤田綱吉:“我……”去就好。

他終究把後半段話咽了下去。

——他看見了轉身而過的一瞬間、對方眼底的水光。

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澤田綱吉那勉強維持的表情也僵硬下去。

他稍稍低了頭,遮住了那沮喪又苦澀,完全不該出現在一位裏世界教父臉上的表情。

再一次。

他搞砸了一切。

裏包恩說得沒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長進。

只是,在那一瞬間——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不躲開的話,他會失去繼續推開她的勇氣。

但是不能再繼續將紗也牽扯進來了啊。

橫濱,武裝偵探社。

國木田獨步已經忍了很久了。

——真、的、很、久、了!

某個不負責任、消極怠工又凈給人添麻煩的社員!

從一大早開始就躺在沙發上,只除了偶爾換一下姿勢以外,什麽都沒有幹。

什、麽、都、沒、有!

#咬牙切齒.jpg#

“太宰——!”

國木田獨步一把掀開太宰治蓋在臉上用來遮擋陽光的雜志,壓抑著怒氣,但是尾音還是忍不住拔高,“快到下班時間了,你難道就打算這麽浪費整整一天的人生嗎?!!”

“給我起來啊!起碼完成一份報告!!”

雖然太宰治消極怠工已經成常態到國木田獨步生氣都覺得自己在浪費體力,但是今天這種做法也太過分了!史無前例的過分!!

在這種幾乎要震得桌上的辦公物品顫動的大吼聲中,原本閉目養神的黑發青年才像是剛剛清醒過來一樣,他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嘆著氣感嘆:“什麽嘛,終於快下班了啊——”

國木田獨步:“!!”

#怒氣值upup#

“給我工作啊!你這個浪費人生的家夥!!”

太宰治拿手指抵了抵耳朵,“太吵了,國木田君。都影響到其他人工作了。”

國木田獨步:“!”

這位性格頗為認真的金發青年立刻轉過身去,向著同辦公室的其他人道歉,但是等到他轉回身去,剛剛才坐起來一會兒的太宰治又重新躺了回去。

國木田獨步:??!

他張了張嘴,但想起剛才的道歉原因,又連忙止了聲,身側的拳頭卻已經捏得嘎吱作響。

但是就在他動手前的一瞬間,重新把雜志蓋在臉上的太宰治似有所感。

因為被遮擋而顯得有些悶的聲音從雜志下面傳來,“我躺著的這個沙發可是偵探社的公有財產哦——”

國木田獨步:“……”

他在考慮為了揍太宰治而毀掉一個沙發的到底值不值得。

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就這麽把揍太宰和毀沙發這兩件本該毫不相關的事聯系到一起的合理性,金發青年一時陷入了頗為艱難的掙紮中。

而最後掙紮的結果——

……他會賠償的!

然而他剛剛做出這個決定,就再一次聽見那道輕浮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沙發是亂步先生親自選定的。”

“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國木田獨步:“!!”

#忍住.jpg#

……

逃過一劫的青年卻仍舊頗不知足的挑撥著火氣:“國木田剛才的話可一點也不對,要是現在工作才是浪費呢。”

國木田獨步:這家夥在說什麽鬼話?!

#忍住啊#

#和他生氣就輸了#

太宰治嘆氣:“像國木田這種沒有可愛女性求助的可憐男人,是不會懂我這種煩惱的。”

國木田獨步:!!

果然還是去死吧!太宰!!

……

偵探社那張據說是亂步先生指定的沙發最後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就在國木田獨步翻著自己那包羅萬象的理想筆記本,準備自掏腰包再買一個一模一樣的時候,太宰治已經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悠悠然的走出了偵探社的大門。

想到今天一切都會重來,連去自殺都沒有什麽興致了呢。

這一次的委托。

——他可真是做了相當的犧牲啊。

……

不過,那位彭格列,果然是如傳說中的一樣天真啊。

牽扯到那個世界的人,可沒有那麽容易脫身。

——不。

太宰治看著已經染上暮色霞光的天空,稍稍瞇了一下眼,還是收回了前言。

那不是天真,而是……

青年的唇角微微牽扯,因為暮色光影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這笑容帶著點莫名危險的意味。

他以一種幾乎是感慨的語氣,輕聲吐出來那個詞,“傲慢啊。”

但他很快又輕快道:“也確實有傲慢的資本。”

畢竟是那個彭格列啊,可不是森先生那個小小的港口黑手黨能比的。

……

只是——

保護可是要比破壞來得困難得多。

這個道理,他早在四年前就知道了——以友人的死亡為代價。

那麽這位彭格列呢?

他又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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